秉烛

Chapter 2 裂风

季冬一愣，说实话他真不知道这套剑招叫什么。

还是有一年他去天南游历，途中遇险躲进大山中一处隐秘的山洞，在洞穴深处的石壁上发现了这套剑法。他一时好奇心起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，当时只觉得这套剑法虽然蔚为大观，精妙绝伦，但仍有未尽之意，估计是某位前辈高人领悟时随手刻下的，他也没放在心上，季家自有博大精深的剑术，他又何必舍近求远？如今危难之时用出了这套剑法，那是因为他记性太好，这剑法看过一次就不会再忘了。

姬言和看着他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，叹了一口气，“风九秀生前捂着自己的绝学，憋着口气一定要找到一位十全十美的天才传人。没想到风蚀冢碑隐姓名，如今连他这套剑招的名字都没人记得了。”

“风九秀！？”这个名字一出，先惊呼出声的倒是季同他们那边的几个人。

天下辽阔，九州十郡，能在大陆上声名不局限于一时一地，就足以说明风九秀的实力了。风九秀名起于五十年前，一般被尊称一句风剑圣，一直到二十年前对中原武林都有统治地位。他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前辈之一，在南剑北刀中怀袖中一向独来独往，行事亦正亦邪，二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，后来有人传在东极海见到了他，又有人说他其实就隐居于大圣朝的京都。

这套剑法是风九秀的？季同转头望向自己的同伴，注意到他的目光，黄衣汉子苦笑：“我也没见过风剑圣他老人家啊。”

风九秀横行武林的日子毕竟已经久远了，他又无亲无故，未曾传下门派，大部分人也是只闻其名，未见其人。

“但是我听说风九秀当年观朔北烈风入剑道，剑走迅捷，剑法被评为天下速度第一，又有万夫不当之势。”黄衣汉子边说边打量季冬，似在回想他刚才的剑法。

本来以为胜券在握，没想到连着碰上了这么几个大钉子，季同十分烦躁，“他说风九秀的剑法，你们就相信了？我可没看出来，要知道风九秀可都消失二十年了，再说了就算是风九秀，你们难道就不打了，当场弃剑认输？”

他后面有人小声说，“那可是风剑圣，如果是真的，和他硬碰硬……”

以季同的性格，一听这种认怂的话简直气炸，他把剑反手向地一戳，立时转过身去喷人，“风九秀坟头青草都两丈高了，都这样了还怕他，你也胆子太小了吧。别说现在只是风九秀的剑法重现，季冬的水平你们也看到了，就算是风九秀本人来了，该打还能不打？打不过再说其他的。”

 

听得他这话，姬言和感慨地跟身边的季冬说，“你这族兄性格可真是够直爽的。”

季冬苦笑，“他一向是这样的，在家里时就是因为看不爽我所以一直想弄死我，这不一到昆仑就直接找了一群人围殴我。”

“这样的性格，就应该练你家的断岩刀，大开大合英雄气概，现在练的惊鸿对他来说虽然也合适，但是就不如断岩的路子正。”姬言和挑剔地评价道。

季冬惊诧地瞧了他一眼，“我们族长也是这个说法……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，您和我们季家莫非是故交？”

虽然这个前辈过于年轻了些，武功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样，但说不定前辈爱开玩笑呢？季冬想了想，还是把身边这人定位在了前辈，毕竟听这人的口气，既认识风九秀，又对季家的武功十分熟悉。

只听他身边这人长叹一声，“在下姓姬，以前也曾在武林有过些微虚名，但现在在下不过一介山林野人，前尘旧事早已断了，断了。”

姓姬？季冬把脑子里的前辈高人过了一遍，实在想不起有哪位是姓姬的，只听那人笑道，“敌势已颓，我势正盛，妙哉。少年人，你现在再用刚才那套剑法，保准赢下他们，但是这套剑法的真谛你尚未领悟，不如只用第七式，这招气势如虹，最适合以一敌多时使用。”

 

这边姬言和两人言笑晏晏，那边他们的敌人却陷入水深火热之中。

季同现在后悔极了雇了这帮人，虽然号称是专业打手，但现在看起来个个惜命的很，一看有风险，立马就想要往后缩，实在丧气。

这伙人的首领，也就是那个黄衣汉子，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，“季少爷，先前我们商量时，您可没说到点子这么扎手。关于风剑圣的事不提，之前我们十余人对战他一个少年，居然不能击毙他，这种实力可不是随随便便的。”

黄衣汉子这话听起来好像在暗暗指责季同没能提前告知季冬的实力，季同本来就觉得这帮人贪生怕死，十分看不起他们，听到这话更没好气了，“季冬的实力，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，这么多人都拿不下来他，我怕是——有人出工不出力吧！”

黄衣汉子皱眉，“之前的战斗您也都参加了，我们有没有划水您肯定知道。我们这伙兄弟在昆仑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好汉，既然之前已经谈好了协议，我们这边是肯定会尽力的。

“只不过季冬既然实力远超预料，这个酬劳……”

真是作茧自缚，玩火自焚。听得这话，季同气的差点吐血，“王兄，你们来杀人之前一点调查都不做，你骗谁呢？现在怪我，我倒想问问，小爷我提前预付你们一半的酬劳，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？”敏锐察觉到敌人没打死，自己内部就要内讧，季同也勉强压下了火气，向黄衣汉子承诺道，“要是能弄死季冬，我多付你们三成报酬。”

“嚯，季同少侠真是豪气，”对面的姬言和听到这突然插进来，“王兄，我看你们也是受人所托，这样，季少侠付你多少，我付两倍，不要求你们帮我们，只要求你们离开这里，如何？”

听得这话，季同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，只是冷笑一声，他身旁的黄衣汉子苦笑答道，“多谢这位前辈，但受人之托，忠人之事。我们既然事前已经和季同讲好了，就不会再改弦更张。”

遭到了拒绝，姬言和看起来也没太失望，只做了个无奈的手势，后退两步，退出了战局。

季冬向前踏出一步，慢慢拔剑出鞘。两边重新摆好阵势，气氛又渐渐紧绷起来。

 

但情势与先前相比有些微妙的不同。季冬这边跃跃欲试，正想拿眼前这群人试试姬言和口中的新招，而对面则疑神疑鬼，未打先乱。

季冬收拢心思，脑中又响起了姬言和刚刚嘱咐他的话，“对面人数较你多十倍不假，但练武之人，一向是与地争强，与天争命，与人争生机，区区十数人，又有何惧！想要用好裂风这一式，你要有这样的心态。”

季冬凝神静气，横剑在胸，对面也摆好了战阵，双方皆知成败在此一举，都拿出了十分的实力。

打破局面的是季冬！

他步走迅捷，转眼已向对面扑去，黄衣汉子大吼一声：“结阵！”这十多人转换步法，顿时所有剑刃齐齐向季冬划去，他感觉这一瞬间自己甚至能闻到对面人剑上的冷腥味。

季冬不退！

他放弃了之前在敌人剑下保全自身的做法，强硬地抬剑格挡，与他正面相对的那人立刻感到了莫大的压力。

这小子，这是以命相搏的打法啊！这本来应该是他们这伙人所擅长的，但季冬这瞬间爆发出的惊人气势，让他们这伙在昆仑流窜许多年的亡命之徒也黯然失色。这人脑中闪出这个念头，还未转完，就见眼前暴起一寸银光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，已被一剑劈出战圈。

至此战局虽远未结束，但在姬言和眼中大局已定，废话，用着风九秀的剑法，最重要的是有自己从旁指点，再加上敌人人心以乱，这小子有可能不赢？

果然，两盏茶时间刚过，季冬的剑已经抵上了最后一个人的脖子。季同倒在旁边，面色惨白，嘴角流下血痕，看上去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了。

季冬走到季同身前，蹲下身凝视他，“季同，你的这次彻底失败了，”他看着季同凶狠的眼神继续说道，“你想要我的命，但你没这个实力，就算找了这么多人帮你，你也还是打不过我。

“今日我不杀你，因为你是我季氏的宗房一脉，我季冬的族人。往后你大可以再来找我，我的命就在这里，端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。”

季冬说完起身，正要转身离去，就听身后季同忽然咳嗽起来，只见他大力咳出一口鲜血，用破锣似的嗓子恶狠狠的低吼道，“季冬，你今日不杀我，来日我却必将你处之而后快。”

季冬背对着他，没有转身也没有接话，只长长地叹息一声，然后大步离去。

——TBC——

突然奇怪起来的氛围，控制不住狗血的手

下回预告：

季冬：“前辈，你练武？”

姬言和：“不，我修仙。”